3月21日晚7点，苹果上海静安店正式开业，这是苹果在上海的第八家零售店，也是中国最高规格的零售店。为了该店的开业仪式，苹果公司CEO 库克也现身新店迎客，并与媒体和顾客在现场互动。

但也就在大概五小时后，美国司法部和 16 个州以及地区检察长总长联手，对苹果公司提起反垄断诉讼，指控iPhone非法垄断智能手机市场。远在大洋彼岸的库克先生，就这么被活生生的“偷家”了。

美国司法部在官网公布了长达88页的起诉文件，并在新闻稿中写道：“苹果行使其垄断权，从消费者、开发者、内容创作者、艺术家、出版商、小企业和商家等那里榨取更多的钱。”

我们尝试翻译、解读了这份起诉文件，内容如下：

1.诉讼参与方：

原告：美国联邦政府和包括新泽西州、亚利桑那州、加利福尼亚州、康涅狄格州、缅因州、密歇根州、明尼苏达州、新罕布什尔州、纽约州、北达科他州、俄克拉荷马州、俄勒冈州、田纳西州、佛蒙特州、威斯康星州和哥伦比亚特区在内的多个州。

被告：苹果公司。

2.诉讼背景：

苹果通过iPhone、Apple Watch以及App Store应用商店在智能手机领域建立了主导地位，并通过包括对开发者使用苹果支付系统的强制要求，以及对应用程序创建、分发和API访问等政策限制来维持这一地位。

3.主要指控：

苹果通过限制竞争、提高切换成本、降低用户体验、阻碍创新、收取高额费用等手段，非法维持其在智能手机市场的垄断地位。

苹果的行为限制了第三方开发者的创新能力，减少了市场上的竞争，提高了消费者和开发者需要支付的费用，损害消费者和开发者的利益，并可能扩展其垄断到其他市场和经济领域。

4.具体行为：

苹果通过控制App Store的应用程序分发和审查过程，限制跨平台应用程序（如超级应用、云流媒体游戏等）的发展。

苹果拒绝将富媒体信息（RCS）标准与自己的iMessage应用程序整合在一起。这样会导致苹果和其他Android手机在发送视频或者一些种类的信息时会出现错误、体验不理想。

苹果对于非Apple Watch的三方智能手表进行了一些功能限制（如数据无法同步记录到系统的健康应用等）。

苹果阻止银行和信用合作社提供与iPhone的数字钱包相竞争的产品。

苹果利用其市场力量，对开发者施加合同限制，限制他们使用非苹果的支付系统和应用程序分发渠道，并对App Store中的程序交易行为收取30%的佣金。

5.诉讼请求：

法院判定苹果的行为违反了谢尔曼法案第2条，构成垄断或企图垄断智能手机市场。

法院发布禁令，阻止苹果继续从事所述的反竞争行为。

法院采取必要措施以纠正任何反竞争行为造成的伤害。

法院授予原告州适当的法律费用和其他救济。

这份诉讼文件表示，苹果的反竞争行为危害了消费者、开发者和竞争对手公司，以牺牲这些消费者、开发者和对手，为公司获得了“巨额估值”。并且该行为不仅限于iPhone和Apple Watch业务，还涉及苹果的广告、浏览器、FaceTime和新闻服务。

美国司法部长Merrick Garland在周四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苹果不是通过让自家产品变得更好、而是通过让别家产品变得更糟来巩固其垄断实力。” 

这是继美国司法部在过去两届政府期间对Google提起两起独立的反垄断诉讼之后，再次针对科技巨头的案件，也是苹果首次被美国政府正式起诉。早在2019年6月，美国司法部就已经启动了对苹果的反垄断调查，21日的诉讼文件表示美国政府对苹果的反垄断调查即将迎来一个重大的“转折点”。

据MacRumors报道，在美国司法部的新闻稿发出之后，苹果向一些媒体递交了“回应”（该回应目前暂无官方发布地址）：

“在苹果，我们每天都在创新，以打造人们喜爱的技术 —— 设计能够无缝协作的产品，保护人们的隐私和安全，并为用户创造神奇的体验。这场诉讼威胁到了我们的身份以及使苹果产品在激烈竞争的市场中脱颖而出的原则。如果成功，它将阻碍我们创造人们期望苹果提供的技术 —— 硬件、软件和服务交叉的技术。它还将开创一个危险的先例，使政府能够在设计人类技术时采取严厉措施。我们认为该诉讼在事实和法律上都是错误的，我们将积极抗辩。”

这场诉讼与前段时间欧盟推出的《数字市场法案》（Digital Market Act，简称 DMA），均指出苹果利用自己在行业中的主导地位获得了不正当的竞争优势。

本月初，欧盟委员会因 Spotify 对苹果限制性 App Store 做法的投诉对苹果处以 1.84 亿欧元的罚款，起因是苹果禁止开发者向iOS用户提供应用程序之外更便宜的音乐订阅服务，该罚款额度相当于苹果全球营业额的0.5%。

欧盟开出罚单后，苹果迅速提起上诉。但在结果出炉之前，苹果想要维持业务在欧盟的正常运行，就必须遵守欧盟反垄断委员会提出的要求。

为了应对欧盟的《数字市场法案》，苹果允许欧盟地区的iPhone使用第三方应用商店，开发者可以自主选择将应用上架到任何商店，以规避苹果 App Store 的 30% 佣金抽成，应用内消费也不必再走苹果的支付渠道。

但不同的是，原则上欧盟于本月生效的《数字市场法案》，适用于所有在欧盟运营的公司。并且作为一项新的法规，DMA为市场参与者提供了一套明确的规则，只要包括苹果在内的这些科技巨头不再触碰规则，就可以保证自身“安全”。

而美国的反垄断诉讼则依赖于现有的反垄断法律和历史判例（如上世纪的美国政府诉微软案），且是针对苹果公司的单独法律行动。美国司法部长Merrick Garland也表示：“苹果采取了许多与微软相同的策略。”

该诉讼不仅会导致苹果面临巨额的罚款和赔偿，更是直接导致了苹果昨日股价大跌，市值缩水超过1100亿美元。

如果诉讼成功，苹果可能会被迫调整其应用的审查政策、支付系统以及对第三方应用的限制。

但这还不算完，有消息称，欧盟将利用本月6日生效的《数字市场法案》对苹果和Google是否合规进行全新一轮的审查，这也是欧盟利用DMA的首次行动。

虽然苹果已经针对《数字市场法案》给出了一套解决方案，但对应的也为开发者“下了套”。

比如开发者想要绕开App Store，核心诉求就是为了规避30%的佣金抽成。但苹果的新规细则显示，如果欧盟的开发者想要绕过App Store进行软件分发，就需要接受一个新的商业条款。

在新的条款中，苹果将App Store的佣金比例从30%降低到了17%，但需要加收“核心技术服务费”，该费用0.5欧元/次，无论是App Store还是第三方应用商店，开发者都需要缴纳这个费用。

但该“核心技术服务费”还有一个100万的收取门槛，苹果表示其实99%的中小型开发者都不需要缴纳“核心技术服务费”，看似非常优惠。

可对于采用应用免费下载+服务内购的应用或游戏来说，超越100万的收取门槛是分分钟的事儿，随着安装下载量的增加，“核心技术服务费”会非常恐怖。

有开发者算了一笔账：如果一款App的年下载量为1000万次，内购收入为1000万美元，按照30%的佣金抽成，开发者需要交给苹果300万的佣金，而如果依照新规绕过App Store，仅“核心技术服务费”就需要缴纳620万。

这对于积极推动“消除30%苹果税”的软件巨头无疑是不可接受的。所以，这次欧盟委员会着重调查的重点，就是苹果和Google对App开发商收取新的费用、相关条款和条件。欧盟内部市场专员Thierry Breton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表示：“如果方案不够好，我们将毫不犹豫地采取强硬手段。”

毫不夸张的说，美国司法部的这次诉讼，是苹果近年遭受到最严重的反垄断起诉。美国司法部官员甚至在相关电话会议上表示，如果政府要获胜，会考虑分拆苹果业务的可能。

这很有可能导致全球智能手机生态重新洗牌，因为如果苹果妥协，那么目前围绕着iPhone建立生态的Apple Watch、AirPods等产品的优势，也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