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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电影

想“旅行到月球”,中国科幻电影还需要多一些笑点

为什么探索火星的只能是白人?中国人与科幻题材的谜之尬舞何时休?我们和北影导演系的王红卫教授聊了聊中国科幻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华记

发布于 2016年12月20日

外星人、太空旅行、未来战争、机器人反叛、人工智能......作为电影的重要分支,科幻电影实际已经存在许久了。一般来讲,科幻电影是以建立在科学上的幻想性情景或假设为背景,继而展开叙事的电影。

早年的科幻以低制作成本的 B 级片为主,1902 年乔治·梅里耶拍摄的《月球旅行记》,在满足人们对未知的想象好奇之余,以巧妙的摄影效果折服当时的观众。随着 1968 年斯坦利·库布里奇的《 2001 年太空漫游》的大获成功,科幻电影开始成为更严肃的电影类型。《星球大战》、《异形》等作品为科幻赢得更多商业与观众的青睐。进入千禧年,电脑特效的日趋成熟与超级英雄题材的兴起更令其成为当下电影的主流类型。

 全球电影票房历史前十当中,有七部是科幻电影
全球电影票房历史前十当中,有七部是科幻电影

纵观科幻电影的百年史,中国的存在感却极其薄弱。这有历史原因,如传统中国缺乏宗教、科学、理性主义等孕育科幻的土壤;也有现实原因,如中国的现代电影工业起步较晚,观众接触科幻影视的时间也尚短(1980 央视引进的第一部美国电视剧《大西洋底来的人》,也是中国人初次接触到的科幻题材作品)。

近年来,刘慈欣的《三体》、郝景芳的《北京折叠》先后斩获雨果奖,在一股莫名高涨的民族情绪下,科幻的概念也似乎跟着火了。尽管电影版《三体》自诞生之日起,就不被看好,甚至被诸多原著粉丝认定是巨坑的存在。随着电影工业的完善、专业人才的成熟以及观影人群的壮大,中国科幻电影是否迎来真正的春天?有这么一群人坚信,春天马上到了。

惊奇映像节(JUST FILM FESTIVAL)是一小群热爱科幻的电影人今年初聚集起来的一场科幻、奇幻类型电影的影展。据官方资料介绍:

“惊奇映像节主要有展映、创投、论坛、电影嘉年华四大主体活动,以电影为核心,连通科技、漫画、游戏、文学等领域,向市场和观众推出具有前瞻性的科幻、奇幻电影项目。”

王红卫,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副会长,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教授,曾参与多部宁浩作品的编剧工作,如《疯狂的石头》、《无人区》等。他也是惊奇映像节第一届创投活动的首席导师。

从小就对科学、对科幻电影有着浓厚兴趣的王红卫,尽管很长时间里只是作为一个观众,一个爱好者去关注科幻,和自己的教学和创作没大关系。当听到惊奇映像节有这么一群人,卯足劲想做中国科幻的拓荒者,他除了有一点小兴奋,也认定科幻电影会是未来的必然趋势,欣然答应导师的工作。

PingWest品玩上周对王红卫进行了一场专访。请他从行业与学术的角度,对当下的科幻热潮把把脉。


PingWest 品玩:中国人或黄种人拍科幻为什么很违和?例如探索火星的只能是一个白人,一旦换成中国人就很违和,亚裔或黑人只能跑龙套云云。如何跳出西方的审美体系与价值判断,打破这种刻板印象?

王红卫:这不光是中国,西方发达国家之外的人基本都有这个问题。 东亚虽然经济发达,科技也不落后,但是这个问题依然存在,这是现实的科技和经济实力造成的,也是科幻文学和好莱坞科幻电影的强势存在造成的;也有文化基因上的东西,就是西方的科学精神和理性主义内核。

但是,情况正在发生变化。首先,85 后 90 后是全球化的一代,他们眼中的中国人和西方人的区别可能不像我们这一代以上的人那么大;其次,包括中国在内的非西方国家的科技和经济实力在进步,要知道日本是第一个被称为后现代国家的地方,日漫所创造的未来假定性是整个世界的未来世界观中的重要来源。

再有就是,随着科幻题材和故事形态的变化,多少年前的那种以科技和肌肉拯救世界的单一模式早已改变,科幻概念下会有很多不同的故事,所以东方也不再和科幻设定产生必然的矛盾了。

就像大家认为中国太空人拯救世界有点违和一样,我们看到白人功夫高手打太极也会觉得别扭。但是这几年会有一些变化,比如《奇妙博士》当中,主角在尼泊尔穿着东方袍子“装神弄鬼”,我们就不觉得像以前那么难受,基本都能接受了。

循着这个逻辑往上推,《黑客帝国》特意找来东西方混血的基努·里维斯来当主角,饰演人类的救世主,他的身手融贯中西。还因为八爷(袁和平,外号“八爷”,香港著名武术指导,也是《黑客帝国》的武术指导)的因素偏东方多一些,这就是融合的结果。

PingWest品玩:《星际穿越》的创作概念最早由天体物理学家基普•索恩提出,后来被诺兰兄弟拍成电影。这样的创作方式对于我们来说有什么样的参考意义

王红卫:答案是不言而喻的,电影界当然需要各个领域的跨界合作。但是隐患在于中国电影界自己的基础还不扎实,别说科盲文盲,就是电影盲都很多。

在中国,这种跨界很可能造成混乱。我自己就碰到过一些学理工的朋友,如果你去咨询他一些事情,他自己参与的热情很高,但是同时他对于电影的理解还是一个观众的层面,这时候他就不仅限于提供一些信息的咨询,他会一步越位到替你去想故事。其实你需要的只是向他佐证一些逻辑和科学概念的实际问题,但是对于电影领域比较陌生的其他行业人员来说,他可能分不清提供帮助的界限。但电影人经常会一下就达到一个有名有利的位置,行业的整体氛围会让电影圈的人有些自大,所以两边往往不能很好地理解对方的出发点,会产生冲撞。

在国外,他们的基础教育根基相对比较扎实,艺术家、电影人本身的逻辑在那里,不用害怕被外界意见侵害和摧毁,但在中国,电影创作中的自大再加上对科学概念本身的陌生,可能会导致创作者在这种合作当中,交出的是一件失败的作品。

对于这样起步就非常紧密的跨领域合作,我有这样的担忧,但也可能是我过度担心了。这方面我还是想再夸一下大刘(刘慈欣),之前请他来开会的时候,有两种方式,一是他来提出设想中的科幻概念,让我们来判断是否有可能延伸成故事;或者是我们提出故事,让他基于他的科学知识,来让原本含糊的叙事合理化。

PingWest品玩:中国做科幻电影时机成熟了吗?

王红卫:雷声大雨点小,这是趋势也是热点。趋势就是行业发展到这个地步,从更大的环境和更长的坐标轴来看应该发展。而作为热点,里面就必然有某种凑热闹炒概念的短视和图利的成分。

创作人才方面,我接触的电影界的导演和作者,实际上有一个代际问题,从第四代、第五代到第六代导演,从我的老师到我这一辈,我碰到的人里面很少有人对科幻感兴趣,这和每一代人的成长经历会有关,尤其和童年、少年所接触的东西有关。

如果说科幻成为某一个时代的文化、娱乐热点,还是基于这一时代人的童年文化涉猎范围。如果说他幼年没有接触,青年时代就不会有追求这个题材的需求,中年也不会有相应题材的创作欲望。

从行业而言,我们也出现题材的短缺。对比好莱坞,我们没有那么丰富的电影类型。由于观众的接受程度和电影环境、电影政策的原因,有些内容我们不能拍。我们能够打开市场的类型很少,大家都去拼那几个固定的类型(如喜剧、古装)。自然会造成现在的状况,比如说我们平民喜剧拍了一部又一部,慢慢就会转向《捉妖记》这样的题材。题材短缺的情况下,科幻是一块肥肉,行业资本的趋利性会向科幻这个方向靠近,这是行业的天然动力。

第三,随着技术进步和我们制作能力的提高,可能产生另外一个驱动力。比如说如果我们要把电影产业做大,那么我们需要有特效公司,如果还是只停留在现实题材的绿幕、动作和飞车,还是比较老套的。所以我们建立和购买特效公司之后,也会有进一步制作科幻电影的需求。同时现代的数码消费也会产生一些比如科技爱好者、装备控这样的消费者,他们的爱好也会影响观影需求。

如此一来,各方的合力让我们觉得,中国在制作和市场层面已经向科幻电影打开了一扇门。到 2016 年,已经有不止一部科幻电影在开发制作当中,大家都等着科幻片的热潮,是一种必然趋势。但我们还是要冷静一些,希望在刚开始的阶段,可以带来更多成功些的作品,不要往刚燃起来的火上泼太多的水。

PingWest 品玩:现在做科幻电影的话,需要注意躲避哪些坑?

王红卫:因为科幻电影对电影理念、手段技巧等方面的要求要超过一般的文艺、喜剧、警匪这些类型电影。

首先,从编剧的基础和知识要求更加缜密,知识背景要更丰富。电影叙事的视听表达方面,也要更精确,要更善于用视觉化的东西,把抽象概念呈现给受众看。而且科幻电影往往需要用这 100 分钟的空间,来实现完全处于我们日常生活经验之外的世界观设定,甚至会在这个基础上设计非常紧张、惊险的故事架构,或者为了让观众有更多情感共鸣,而进行亲情、爱情的表达。

所以科幻对导演的要求就骤然提升,它会比一般的电影要求导演在电影基本功的层面更完整更精准。现在市场上有一些非导演出身的人刚拍作品就还不错,我觉得不是别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难度还是比较低,换做科幻,难度就非常高了。

电影是个名利场,有很多人拍电影是为了当导演的虚荣,这样是走不远的。同样的道理,大概十几年前开始的商业电影时代,我就频频遇到本来爱好文艺片的导演一定要拍商业片,完全不看恐怖片的导演要拍恐怖片,所以可能如果你不喜欢科幻,因为它可能会是个热潮就来拍,会很事倍功半。

PingWest 品玩:如此看来,我们是不是不要一上来就拍纯科幻,先从已有的类型片嫁接科幻会比较好?

王红卫:先说说我推荐的一部科幻电影,《黑衣人》。这部片子可能是这些年从故事、拍摄、表演到特效的完成度都非常高的一部影片。而且它赋予了我们拍了几十年的外星人题材强烈的喜剧色彩,同时它的惊险、危机感丝毫不减弱。

这是现在科幻电影的趋势,也是中国科幻一定要注意的:嫁接成熟的类型电影。如果是纯科幻,很硬很宏伟,制作很完美,费尽心血,很可能结果是中国观众就不埋单,或者顶多打到二三亿的市场。如果大家要瞄准十亿八亿的市场,一定要扩到二三线城市,就不能只拍纯粹的科幻。对于绝大多数普通观众而言,“我是看故事来的,看热闹来的”,所以中国科幻的第一步,很可能是平民喜剧和科幻嫁接。

具体到惊奇正在孵化的三个电影项目:比如《时空乱流》是一个太空硬科幻,嫁接的是惊悚恐怖,成本控制好的话,剧本、拍摄的难度会降低;《拯救人类》讲的是一个发生在废土世界的故事,比较容易嫁接的是喜剧与爱情;《七重外壳》是有关意识、身体、梦境这些基础概念,可以嫁接的类型就比较丰富,如爱情或警匪。

另外,我个人一直觉得,科幻和灾难题材的结合有可能会引起双重效应。两者都是量级比较大的类型片,也都是中国电影目前比较缺乏的类型。

 

题图:电影《三体》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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