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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

他们热爱的土味,就像是一分钟版的《乡村爱情故事》

如果 Giao 哥成为一名真正的 Rapper,你不会伤心吗?

杜莉莉

发布于 2018年9月8日

审丑和猎奇,这是很多年轻人开始关注土味视频的原因。

这些土味视频有的是记录女朋友嫌贫爱富的爱情故事,有的是告诫大家不要以貌取人的基础素质教育短片,有的则是拍摄者在镜头前口播金句分享大道理。这些视频里演员演技拙劣,穿着朴素又或一身盗版,拍摄地点多是某个小树林、小村落或破败的小房间。

这些土味视频大多来自快手,被微博大号“土味挖掘机”和“土味老爹”搬运到了微博。这两个号都拥有超过 400 万粉丝,它们的内容都是搬运快手的土味视频,而关注这两个帐号的多是生活在城市中,教育背景良好的年轻人。

“看这些土味视频的确就是在审丑。”前央视编导,现正在做短视频创业的回洁德告诉品玩 PingWest(微信号:wepingwest),她认为看电影就是因为电影里的人生是自己没机会去体验的,快手的内容也是一样,只不过快手是另一种极限,“这些在现实中是完全无法发生的事。”

在意大利学者翁贝托* 艾柯所写的《丑的历史》中就曾提到:

寻找丑真的是一件乐事,因为丑比没更来的精彩有趣。美往往令人觉得乏味,因为人人知道美是什么,丑却有无限可能 —— 可以是巨人,侏儒,也可以是长鼻子,就像是匹诺曹那样。

美的事物太多了,大家都在追求美。无论是电影、电视剧还是综艺节目,即使是拍摄中国某个西北小农村,展现村民愚昧的作品,在演员演技、摄影构图和美学配色上都在追求平衡和美感,我们看了太多美的东西,反倒很少看到“丑”的作品,快手给了年轻人另一种机会去看世界。

但是年轻人通过微博接触到的土味视频,并不一定完全代表快手。目前快手上粉丝关注量最高的是散打哥,有 4100 多万粉丝,而因为参加《中国新说唱》而爆红的  Giao 哥在快手上不过只有 130 多万粉,官方排名甚至不在前 1000,但他确实是近段时间最受年轻人欢迎的快手红人了。

年轻人在微博上看到的土味视频,有快手去低俗内容的人工审核,然后是依靠算法的内部推荐逻辑,最后才是土味挖掘机等由年轻人运营的账号人工推荐。

年轻人因为审丑和猎奇关注的土味视频,但这些视频已经是被数度筛选过了。

 

其实你并不比快手正在制作土味视频的人聪明

快手走入大众视野是因为 2016 年 6 月的一篇文章,《残酷底层物语:一个视频软件里的中国农村》。

这款大流量产品在当时主流市场是失语的,文章给快手带来巨大的舆论争议,里头详述了快手上的热门作品,这些作品几乎全是光怪陆离的农村现状,跟我们在主流媒体上看到的中国农村不太相似,甚至跟我们理解的淳朴农村人也不太一样,这些视频有的是在吃玻璃自残、有的吃病死猪自残、有的炸裤裆自残。从那个时候快手就被打上了“低俗”的标签,到现在还没办法拿下来。

快手当然不愿意被定位为低俗平台,在央视的点名和 App Store 的下架后,快手自己动手封了好些以自虐为卖点的账号,推荐了更多朴素的老铁故事。现在你打开快手也看不到这些奇怪的自虐视频了,快手上的内容变了,但还是以乡土背景为主。 土味视频内容也在升级。

现在的快手推荐也好,土味挖掘机和土味老爹的推荐也好,其实只是场景设置在农村或某十八线小镇,制作粗糙,人物演技拙劣罢了,跟低俗还真的扯不上什么关系。现在年轻人在审的丑,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份中国农村光怪陆离的丑了,只是不够美而已。如果说以前的快手内容是 B 级电影,那现在就是乡村爱情故事。

《乡村爱情故事》
《乡村爱情故事》

年轻人隔着手机屏幕看土味内容,还以为自己正在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们,甚至会觉得自己和快手老铁是生活在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但只要稍微花时间品味快手红人们制作的内容你就会发现,其实快手红人们都非常聪明,而我们并不比在他们更聪明。

因为土味内容也在逐步升级。土味跟任何一种亚文化相同,最初是被定义为丑,随着入土从众的观众越多,土味的力量开始壮大,随之的是制作土味视频的人正在发生变化,内容也在发生变化。其实年轻人审的丑,已经是升级过后的土味视频了。

目前在快手上已经有一百多万粉丝的阿伟,是土味挖掘机经常推荐的快手网红之一。他以制作男女感情短视频为主,在阿伟宇宙里,90% 的女性都是嫌贫爱富,阿伟作为男主角一直都是正义使者,其他男人基本都是骗财骗色的渣男。

在阿伟的故事里,不是女主要结婚就是为了阿伟家的房子,就是女主要拿阿伟爸妈治病的钱买名牌包包,不是女主分手是为了跟富二代在一起,就是女主家里要好几十万彩礼阿伟给不了最终分手,真的是让人惊叹,物化女性可以延伸出那么多花样的桥段。

而另一位快手红人笑笑姐,表演的是男人在不同情况下跟不同对象出轨的故事。这些内容质量的确不高,但本质上某些地方电视台晚上八点档给十八线小镇妇女看的作品有本质区别吗?没有,基本上就是一部浓缩精简的《回家的诱惑》。

以上这些作品就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物化女性,丑化男性”以调动观众情绪,迎合大部分的观众,这其实跟大部分微信公众号没差。

阿伟
阿伟

现在话题度极高的快手达人 Giao 哥也懂得迎合观众的道理。他会模仿《流星花园》的女主角楚雨荨,也有模仿去年年底大热的电影《前任3》桥段,模仿韩国男团 BigBang,他在追热点,也在吸引更多流量和热度。他会挤着嗓门说大道理,在镜头前做鬼脸,在视频结束的时候来一句(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一给我里giao”。

看过 Giao 哥直播的朋友也就知道,Giao 哥说话不会挤着嗓门,也不会扭曲着一张脸,他不奇怪也不丑陋,在《中国新说唱》的节目中也是如此,在接受采访的时候,Giao 的普通话还不赖,没带什么特殊的农村口音,说话逻辑清晰。

如果现在 Giao 哥不再挤眉弄眼地说话,而是真的做出一首真真正正的 Hip-hop,成为真正的 Rapper,一直关注他支持他的粉丝肯定都会伤心吧。

年轻人“入土”了,越来越多年轻人喜欢土味内容了。其实是因为年轻人在下沉,内容在升级。

土味内容依旧是小众文化,要越来越多人喜欢,只能像每一种小众文化走向大众的过程一样,不断去吸取主流元素变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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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莉莉

品玩新经济作者,专注创新经济领域的深度报道,对资本市场进行分析。联系邮箱:dulili@pingwes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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