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新一期YC创业学院中,Y Combinator的普通合伙人 David Lieb 和 Perplexity的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 Aravind Srinivas 深入探讨了AI、浏览器创新和未来互联网的变革。Aravind Srinivas分享了Perplexity的创业历程和产品演变,特别是在AI搜索和智能助手领域的独特突破。
Perplexity不仅仅是一个搜索工具,它的愿景是构建一个智能浏览器,让用户能够在浏览网页的同时,拥有类似智能体的辅助功能。这场关于AI与互联网未来的对话,揭示了如何利用创新打破传统行业格局,走出一条不同的道路。
访谈内容原汁原味呈现于下:
David Lied:Aravind,我每次见到你,你会给我讲讲Perplexity 的最新情况,给我们聊聊目前进展如何,使用Perplexity的人多吗?
Aravind Srinivas:我每天都会面临基础设施问题,所以有很多人在使用它。而且用户量实际上还在增长,我们的使用量激增到措手不及的地步。我们必须重建基础设施,以实现十倍的规模增长,显然全球有大量用户在使用它,也要感谢在座的各位。
我们接下来的方向是浏览器,这是就公司未来而言我们下的重大赌注。在场的每个人可能都会想,既然有搜索引擎和其他AI应用,我为什么要用Perplexity ,当然ChatGPT的用户分布比我们广,其他每一款AI应用都在尝试将搜索功能作为其中一层,它们都支持引用功能,很多应用都在我们投入精力的一些垂直领域有所涉及,我们在那个领域会一直比其他应用更胜一筹。
但我认为浏览器和智能体才是我们真正想下注的下一个方向。我们把它看作一种助手,而不是完全自主的智能体,而是一个多功能地址栏,你可以用它导航、查询信息,还可以下达指令,让你的AI助手在新标签页、侧边栏陪你在任何网页上,这会让浏览器更像是一个认知操作系统,而不只是又一款普通浏览器。
我们希望把它构建成一片你可以随时启用的Claude,你可以并行启动多个任务,并整合你所有的个人联系人、电子邮件、日历、亚马逊账户,还有你拥有的各种社交媒体账户,你可以用它研究房地产、市场行情。这些就像在浏览器上运行的各种程序,以前从未有过这种可能,当初谷歌浏览器的每个标签页都有独立进程时就很令人兴奋了。我们设想每个查询或每个提示都可以如此,这将是我们新浏览器的亮点,我们正全力以赴投入其中。
David Lied:这本来是我留到最后的难题,但既然你提到了,我就直接问了,我想如果山姆·奥特曼今天还在台上,他会说,没错,我们就是这么做的,我觉得谷歌的桑达尔可能也会说这是我们前进的方向。所以现在感觉有很多参与者,其中很多资金雄厚,大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展,你怎么看待这种情况?实际上存在多种不同的应用场景,你能占据一个非常重要的、其他人不想涉足的用例,还是会迎来一场激烈的竞争大战?
Aravind Srinivas:如果某件事确实值得去做,那些资金雄厚的人自然会去做。有人说Perplexity 是一款很棒的产品,现在每个人都在尝试开发能有出处地回答任何问题的产品,Cursor是一款很棒的产品,现在OpenAI正式图收购Cursor的竞争对手,Anthropic推出了Claude Code,谷歌也发布了自己类似的竞争工具。所以当某个领域有利可图时,人们去效仿是很自然的事情。而且你能做到世界一流的事情是有限的,要么是打造优秀的模型,要么是做出一两个非常好的产品,所以显然我们不可能在所有方面都获胜。
对我们来说,我们只关心一件事,即回答的准确性,统筹所有这些不同工具完成任务的准确性,浏览器比另一款聊天工具难复制多了,不过我完全是基于这样的假设来开展工作的,OpenAI也会打造自己的浏览器,Anthropic也会尝试打造自己的浏览器,谷歌已经有Chrome了,所以完全有理由期待它们也会这么做。你唯一的模式就是追求速度,你必须创新,必须比其他人发展得更快,这就像跑马拉松,但却要以极高的速度前行。
David Lied:我非常认同你说的,只能专注于一件事并在这一件事上做到世界一流。给大家透露一点,在这次谈话前我们在后台,他给我展示了他们正在研发的一些新东西,然后出了个bug,他停下手中所有的事情去弄清楚这个bug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运行不正常。如果你想想大公司的CEO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可能他们会把这事交给团队里的其他人,所以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证据,证明你是言行一致的。
Aravind Srinivas:我喜欢对问题进行分类并修复bug,或许这听起来有点琐碎。有人会想,这是CEO时间的最佳使用方式吗,也很多人可能不这么认为。最近有人说,希望这种行为能影响到其他人。我注意到桑达尔现在也在X平台上处理bug问题,所以我很高兴这树立了一个好榜样。
David Lied: 让我们回到最开始,在场的大多数人要么是学生,要么是刚毕业的学生或研究生。我想听你讲讲Perplexity 是如何创立的,他们会很感兴趣,因为这可能正是他们现在所处的阶段,讲讲你们是怎么起步的。
Aravind Srinivas:开始的时候,我们其实并不清楚要做什么,这和YC的建议相反,YC建议从一个项目入手,然后把它发展成一家公司。我确实认为,在如今AI发展如此迅速的情况下,创业时不必拘泥于某一个想法。但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每周都改变想法,也不能那样做。所以先头脑风暴,想好之后就马上着手去做,把产品交到用户手中。
我们正在开发的一个工具是自然语言SQL查询,我们实际上把它当作一个搜索工具,在关系型数据库中进行搜索。我喜欢推特搜索,但我一直怀念早期版本的Facebook图谱搜索,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那个功能。
所以我想用语言模型重建它,而且我喜欢推特这个平台,但是一直没有很好的方法在推特上进行搜索,现在也没有。但当时,我们把整个推特的数据整理成关系表,把每个用户的查询转换为SQL查询,然后在数据库中运行,效果非常好,这就是我们的起点。
但后来我们觉得最好能把这个功能扩展到整个网络。我们不能把每个网站都变成表格形式,而且要回答各种问题也并不容易。所以我们押注语言模型能够进行推理、解析和结构化处理,但更重要的是从更无结构化的内容入手,于是就有了Perplexity。
David Lied:在你真正离开去创办公司前的某个节点,你是怎么找到联合创始人的,又是怎么决定将机器学习和AI作为你要专注的领域的?
Aravind Srinivas:因为这是我唯一擅长的事情,其他方面我都不擅长,那创办公司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没法创办一家快递公司或者社交媒体公司,我不适合做这些,我唯一了解的就是AI和机器学习。
事实上,很有意思的是,我们创办了一家AI公司,但我们还自嘲连自己的模型都不训练,我们只用基础模型之类的,我们训练过大量不同的模型。但你得有足够的自知之明,要清楚自己擅长什么,在你所能获取的资源范围内,哪些事情是切实可行的。
联合创始人都是我在研究生阶段认识且很欣赏的人,我们长时间以来一直在交流、探讨想法。我觉得研究生阶段是物色联合创始人的好时机。你和他们交流不是出于长远考虑,想着这人以后会是我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你和他们交流是因为他们是有趣的人。我觉得这本质上就是Y Combinator人脉网络的价值所在。所以,就算你的第一次创业失败了,你也能结识很多优秀的人,说不定他们以后会成为你的联合创始人,这就是研究生阶段的意义所在。
David Lied:你们推出了Perplexity的第一个版本,主要是为了高效地进行推特搜索。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开始显现出效果,让你们内部觉得,我们得继续做下去,这值得深入探索?
Aravind Srinivas:凡是我们给予早期访问权限的人,都对它很感兴趣,会反复使用。我觉得产品有个现象,一开始会有个“wow”效应。然后,大多数情况下要么热度完全消退,这就意味着根本没有真正的用户留存;要么热度虽有下降,但用户仍会持续使用。当我们看到在关系型数据库搜索方面,比如推特、领英、GitHub的搜索,我们就知道将大语言模型应用于搜索有独特的魅力。接着我们有了更大胆的想法,要是我们能直接给出答案并引用相关来源会怎样。
我们把它做成了一个Discord机器人推出,而且用户一直在使用,并非用了一天就不再关注。就在那时,我们有了推出产品的勇气。我们在ChatGPT推出七天后就上线了产品,尤其是当时ChatGPT还没有网页搜索功能,那是个好时机。我觉得如今人们提到的很多成功的AI产品,包括Cursor,都是2023年初、2022年末推出的。在AI这个时间尺度里,对我来说,那个顿悟就像“跨年夜”一样。
当时有接近70万次的查询量,然后我觉得,对一个消费产品来说这名字简直烂透了,他叫Perplexity,太难记了,甚至没人知道怎么分享它。而且当时它速度很慢,回答一个查询要7秒。还会出很多错,会产生幻觉,公司没名气,创始人也没名气,种子轮融资也就一两百万美元。尽管如此,人们还是愿意分享截图并点赞互动,要知道新年前夜大家可能正在看 Netflix 。就在那一刻,我意识到这产品确实靠谱,我开始全身心投入,为实现这个目标而努力。
David Lied:在新年前夜那个时候,你心里有没有想过,我正在做的这个东西可以和谷歌竞争,抢占谷歌那样大的市场份额,还是说它对你来说只是个小尝试?
Aravind Srinivas:我第一次有这种想法是谷歌写了一篇博客文章,桑达尔写了一篇关于Bard的文章。那时候我们正在进行A轮融资,所有人都表示,Bard会做到你们正在做的一切。这就好像,我们为什么非要打造Bard不可,为什么不在谷歌上直接做呢,毕竟谷歌有全球的流量分发渠道,为什么要打造一个独立的产品呢?直接更新你们的核心产品上更新不就行了。
Aravind Srinivas:确实如此,我仔细思考后发现,这很明显,比如在旧金山能看到金门大桥或海湾大桥景色的最佳酒店、纽约中央公园附近设施良好的住宿地点,或者从旧金山飞往伦敦的最佳航班,而且搜索结果里还有预订链接,你要怎么从Booking、Expedia、Kayak等平台赚钱呢,购物方面也是同理,你要怎么从亚马逊、沃尔玛这样互相竞争投放广告的平台赚钱,它们都在互相竞价,根本没有动力为用户提供优质的答案。
所以我意识到,它们必须打造一个独立的产品,但又无法充分利用其核心分销渠道获利。尤其是2023年,还有2024年的大部分时间里,谷歌的模型在任何时候可能都只排到第四或第五。所以作为谷歌之外的初创企业,你能使用比谷歌内部更好的AI,这是前所未有的。在此之前,如果你要和谷歌竞争,还要开发需要大量AI技术支持的产品,祝你好运吧。因为在谷歌之外,你甚至找不到与之相当的AI,更别说更好的了。
但现在情况完全逆转了,这要归功于OpenAI和开源模型。所以,再加上创新者的困境,以及我们即便犯很多错误也没关系这一事实。而对谷歌来说,犯一个错误,就会影响股价。记得Bard的现场演示失败那次吗,股价跌了6%,所以我们知道自己有很多优势。
David Lied: 我最近听你说过这个,谷歌一直在尝试打造类似Perplexity的体验。他们只是改了个名字,叫AI模式,每次谷歌I/O大会都是这样,然后就没下文了。
Aravind Srinivas:可能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自大,但这是事实。同样的功能年复一年地推出,只是名字不同,负责人不同,团队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也许功能有所改进,但永远无法向所有人开放。
David Lied:我很钦佩你的一点是,你确实很注重用户体验。你还跟我说过,你是通过读关于谷歌的书,从拉里·佩奇那里学到这一点的,你觉得谷歌为什么失去了这种能力?
Aravind Srinivas:它的业务规模太大了,而且它不再由创始人领导,很难去冒险。我认为谷歌的员工都很优秀,在场没人会觉得谷歌的员工能力不足,我觉得他们都是非常出色的工程师,主要是激励机制的问题,很难为了长远利益而让自己的股价受挫。
说实话,我很庆幸存在这两种困境,否则初创企业的机会在哪里呢,如果初创企业无法成功,垄断企业就会变得越来越大,这对世界可没什么好处。我确实很高兴我们能取得胜利,而且他们也能推出新产品,人们现在第一次开始进行对比了。以前,你根本不会费心思去对比谷歌之外的其他搜索引擎,我认为那是浪费时间,是个笑话。
现在至少你会想“哦,我要先问问这个应用程序”,比如问问谷歌、ChatGPT、Perplexity或者Gemini。然后也许你甚至都不再问谷歌了,直接问AI应用程序,现在有大量AI助手可供选择,手机制造商也会开始将它们都作为替代选项提供。以后不会只有一个锁定的默认搜索选项了。所以我确实很高兴在这个世界里有竞争,希望不再有垄断,这样能为每个人创造一个更公平的竞争环境。
David Lied: 你之前还跟我私下说,你面临着来自各方的日益激烈的竞争,但从你的数据来看,似乎还没看到竞争产生的影响。
Aravind Srinivas:每次谷歌I/O大会的时候,我都会看推特上的评论,今年还是同样的评论内容。去年谷歌I/O大会主打AI概览功能,而Perplexity已死;今年是AI模式,而Perplexity已死。我也都看了,还挺有意思的,我其实很喜欢,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都不指望这些事情会发生,或者公司里的人会想,谷歌不会做这个之类的。
但现实是,实际上没人真正体验过那些功能,但竞争确实存在。假设OpenAI资金雄厚,没有那些创新者困境的难题,实际上是想在ChatGPT上推出搜索功能,ChatGPT是当下最成功的面向消费者的AI产品,所以和它竞争非常困难,这就是为什么我想在浏览器方面推动公司更多地发展。
我觉得Comet浏览器将会成为聊天框的抽象层,你甚至可以想象,如果你使用Comet浏览器,你所有的ChatGPT聊天内容都可以输入到那个AI里。你甚至不用操心记忆、个性化设置或者其他类似的事情。它能做很多聊天机器人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访问其他标签页、查看你的浏览历史、帮你填表格、帮你还信用卡、帮你买东西,充当侦察员,帮你做各种研究,完成周期性的重复任务,我觉得这就是浏览器能为你带来的神奇之处。要开发这款浏览器的移动端版本会非常困难,从工程角度来说,要花好几个月时间,所以我并不担心别人会抄袭,任何人要做出来都需要时间。
David Lied:对用户来说,更换浏览器是个相当重大的决定。你觉得短期内最可能的变化是什么,你的浏览器比我现在用的Chrome浏览器能体验到的更好?
Aravind Srinivas:AI的完美融合。我们要提供的是AI导航和智能体的完美结合,这听起来可能是个很无聊的答案,但还没人做到过。现在有几亿,可能接近十亿人在使用AI,所以市场已经相当大了。
David Lied:能举个具体例子说说我该怎么做吗?比如我明天就能用上这个浏览器。
Aravind Srinivas:你可以安排会议,可以回复那些你根本不想看的邮件。比如说你要举办一场Y Combinator活动,你可以说“我只接受斯坦福大学的辍学生”,然后它可以遍历所有申请者的名单,根据是否是斯坦福大学以及是否辍学进行筛选,还能抓取他们的领英链接,这种多层次推理能力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顺便说一下,我不是说这是个好的筛选标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举例了,你更开明一些。
David Lied:没关系,我们也在找深度思维公司的研究人员。那我们来聊聊你现在是怎么运营公司的吧,你方便说说公司有多少员工吗?
Aravind Srinivas:我们大概有200名员工。
David Lied:公司规模在不断扩大。现在你们可以使用代码编写和AI工具了,这些工具能帮你们处理很多事情,你是不是全靠直觉写代码的,情况如何?
Aravind Srinivas:你总不能想让AI为所有事情编码吧,我们经常会遇到基础设施方面的问题,你肯定不想让一个只会敲代码的人直接去修复生产环境中的实时问题。我希望员工接受过良好的培训,掌握常规的软件工程知识和分布式系统相关技能,有些技能是无法被取代的。
但在前端设计方面,AI工具的应用极为广泛,比如大家都在用Cursor。我们规定至少要使用一种AI编码工具,在Perplexity内部,我们使用的是Cursor,有时也会结合使用Cursor和GitHub Copilot,我们确实强制要求使用。
机器学习人员和AI人员使用这些工具的方式很特别,比如他们有时读了一篇论文,只需上传伪代码的截图,让Cursor直接修改文件来实现新算法。它还能自己编写单元测试,快速开展实验,这能将实验时间从三四天缩短到仅仅一小时。还有些不懂设计的人,有时候我会给他们一些反馈,比如我截取iOS应用的截图,用箭头指出某个按钮需要移到哪里,他们把我截的图上传到Cursor,让它修改Swift UI文件,这种修改效率非常惊人,修复漏洞并将更新推送到生产环境的速度快得离谱。
David Lied:只要你修复的够快。
Aravind Srinivas:不过漏洞总是比人们写代码的速度快得多。声明一下,我是这些工具的忠实拥趸,但它也在引入新的漏洞。很多人不知道如何修复这些新bug,甚至不知道bug是如何产生的,还得重新去查找原因,所以这些工具并非完美无缺。像Claude Code这类较新的工具,似乎比Cursor更智能。所以我对AI编码工具的未来很乐观,但目前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David Lied:我和很多人交流过,大家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是,随着编码工具越来越先进,如果用这些工具就能轻松复制你们的成果,像你们这样的公司,真正的持久价值究竟体现在哪里?你怎么看这这类普遍性的问题?
Aravind Srinivas:品牌确实具有巨大价值,就像Cursor有不少竞争对手,就像OpenAI也会开发自己的Cursor工具一样,OpenAI在ChatGPT中内置了Perplexity功能,但这并没有击垮任何一家公司。一旦品牌拥有数百万付费用户,就具备了一定的品牌价值,不会轻易倒闭,品牌获得了生存和持续发展的权利。
品牌叙事至关重要。你得向用户说明公司存在的意义,对我们来说,核心是追求准确性。市面上有上百种聊天机器人,但我们最注重尽可能提供准确的答案。我们追求速度,无论是在应用程序还是网页上,我们都是响应最快的,哪怕涉及搜索功能也是如此。
我们还很注重答案的呈现方式,有些事情是你执着追求的,因为你关心他,而这就成了你的品牌叙事和品牌标识。如果你能获得一定规模的用户,不用达到上亿用户,只要有几千万就行,那么不管竞争对手推出什么产品,你都有继续参与竞争的权利。这肯定是个挑战,必须时刻关注,即便现在,我们也在为此担忧,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快速行动,不断推出新功能。
David Lied:除了品牌,你认为Perplexity会产生网络效应吗?Perplexity正在催生出哪些类型的事物?
Aravind Srinivas:品牌本身就有网络效应,就像人们会互相推荐品牌,但目前还没有一款AI产品在应用内产生网络效应。和WhatsApp不同,假如你开发了一款类似WhatsApp的竞品,即便Meta的品牌形象不佳,人们不太信任Meta的产品,认为它们是广告驱动的产品,但没人能轻易更换社交平台,因为你的联系人、群组等都在WhatsApp里。
AI产品目前还不具备这种特性,因为你可以轻松导出ChatGPT的聊天记录并上传到其他地方。我认为浏览器可能是实现网络效应的一个方向,虽然你也能导出浏览历史,但它和单纯导出CSV文件不同,浏览器会记住你的密码、钱包信息等。浏览器上运行着很多你日常工作和生活中依赖的任务,如果多人依赖同一组任务并进行共享,就能让产品更具粘性,产生更强的网络效应,将产品提升到新的高度。
David Lied:听起来你们想要为用户解决的很多问题都需要和全球众多公司进行集成或建立合作关系。如果合作顺利,在某种程度上会产生网络效应,因为你的产品会很出色,竞争对手就得和同样的供应商建立相同的集成或合作关系。你认为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呢?比如Perplexity会和全球所有的航空公司、酒店以及电商供应商合作吗?
Aravind Srinivas:我们已经和Salesbook合作,它为Perplexity上的酒店预订提供支持。我们和TripAdvisor合作,展示酒店和不同场所的评价。我们在地图服务 方面也有合作项目,还有Yelp。在购物方面,有很多商家直接在我们平台上销售商品,我们还和Firmly合作,支持本地购买和预订,现在已经建立了很多合作伙伴关系。Shopify是我们金融领域的合作伙伴之一,我们还和FMB Sports、Stats Perform等公司合作,很多数据供应商已经和我们在这些领域开展合作。
我们认为随着智能体的发展,合作范围会进一步扩大。有些公司愿意成为MCP服务器,有些则不是,有些公司只想保留自己的网站,浏览器代理会足够通用,尊重第三方的意愿。毕竟,代理是经用户授权代表其行事的,如果没有MCP服务器也没关系,你可以像用户自己操作一样使用这些标签页。
这就是浏览器的关键优势,如果完全依赖MCP模式,你就需要第三方的MCP服务器稳定运行,它们通过MCP协议发送的数据必须准确无误,你的聊天机器人还得处理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但如果你从根本上按照人类使用网站的方式来设计,就能完全掌控操作过程,无需依赖他人做好相关的工程工作。
David Lied:接下来我们聊聊商业模式。你们的主要竞争对手谷歌,正如你所说,他们的商业模式是卖广告,你认为这使得他们在你所从事的领域难以真正做好,那么你们的商业模式会是什么样的,又如何能达到谷歌的规模级别呢?
Aravind Srinivas:我不确定我们是否能获得和谷歌相当规模的利润,而且我认为也没必要达到那个程度。历史上从来没有一家企业,哪怕是谷歌自己,也没有其他业务能有谷歌现在这样的利润率,所以,能做到比目前任何一家上市公司都好很多,即便远不及谷歌,也是完全合理的。第二,我认为订阅收入很可观。我们从没想过能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而且我们觉得,仅订阅收入一年至少能增长几十亿美元,这是很不错的业务。
基于使用量的定价模式也可行,比如人们为完成一项任务向代理付费,或者人们有重复性任务,每次使用任务时付费。而且他们会根据雇人完成这项任务所需的成本来规范这个系统。我不太清楚具体会如何发展,这其中的利润空间会有多大。从潜在效益来看,这种方式可能远优于订阅制,就愿意付费人数的规模来看,它可能比订阅模式要好得多,但由于是基于使用量的,利润率可能会低一些,毕竟你还得为所有的查询支付成本。
有人可能订阅了某个AI应用程序,但一整个月都没用,对于这个用户来说,利润率就很高,所以我其实不太清楚这一切会如何发展。但我知道订阅和基于使用量的定价模式会行得通,还有交易,如果人们开始通过AI系统进行更多的购买,从交易中抽取一部分分成也是不错的,肯定行得通。每次行动成本(CPA)的利润率历来比每次点击成本(CPC)低很多,这就是谷歌从未成为交易平台的原因,所以我才说你们在这里能赚很多钱,也许你们永远无法像谷歌赚得那么多。
David Lied:谷歌的商业模式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商业模式。所以,达不到它的水平也是合理的。
Aravind Srinivas:也许它太出色了,以至于可能真得靠AI才能打败它。
David Lied:稍后我们会进行观众问答环节。但在此之前,我想听听你对在场各位的建议,如果你四年前处在他们的位置,你会建议他们怎么做呢?
Aravind Srinivas:我想说要极其努力地工作,这无可替代。不要觉得自己很聪明,想着能制定出正确的方法来创办一家公司,而不顾大型模型实验室都在做些什么。你应该假定,如果你的公司取得巨大成功,如果你的公司能创造数亿美元甚至数十亿美元的收入,你应该始终假定一家模型公司会模仿你,主要是因为他们确实在寻找收入来源。他们有各种各样的需求,比如需要创造数百亿甚至接近 500 亿美元的收入,他们需要证明所有的资本支出是合理的,他们需要不断寻找新的赚钱方式,所以他们会模仿任何好的东西。
我认为你得接受这种恐惧,必须坦然面对它,并意识到,你的优势在于行动迅速,围绕你所做的事情树立起自己的特色,因为最终用户是在意这些的。就像你想找一个特定的人来做家政服务时,你会去寻找那个特定的人,而不是找一家包揽一切的综合中介机构。所以我认为,坦然面对这种恐惧,带着这种恐惧入眠,每天醒来都对自己要打造的东西感到兴奋,这是有实实在在的好处的,因为这是让你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David Lied:你们就是证明此事可行的最佳典范,与谷歌这样的巨头竞争并取得成功的绝佳范例。这太棒了,下面我们来进行问答环节。
观众提问:我想当面感谢你帮我在知识论课程中拿到了满分。,毫不夸张,没有你我可做不到。我有个小问题想问,你们最近与英伟达合作在欧洲部署AI模型,有传言说 Perplexity 会被安装在所有三星手机上,或者进行预装,据彭博社等消息来源称,这可能会使你们的估值提升到 140 亿美元。作为面向主流人群的默认搜索引擎,这责任重大。你认为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在Perplexity 预防幻觉或错误数据,防止向大众提供错误数据。
Aravind Srinivas:防止模型产生幻觉是我们几位重视的问题,我们在内部建立基准来跟进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打造更好的搜索索引,持续抓取所有网页上更优质的片段。而且现在这些模型运算速度足够快了,你可以让它们针对每个查询进行多步骤推理,同时又不会产生太高成本,这也是减少虚假内容的另一种方式。
观众提问:我想提问关于创新困境的问题。如果你处在桑达斯的位置,或者像谷歌联合创始人那样的位置,你会怎么做?你会如何着手改变他们的商业模式,哪怕这个新模式更差?
David Lied:所以如果你在运营谷歌,要和自己竞争,你会怎么做?
Aravind Srinivas:我一点都不羡慕这份工作,世界上没人想接这份工作,那太棘手了。
提问者2:你会为了推出一款新的、合适的下一个产品而牺牲现有的商业模式吗?还是你会把它作为一个独立产品推出?
David Lied:比如说你是谷歌,你会另起炉灶打造一个困惑住竞争对手并牺牲短期内你拥有的分发优势吗?
Aravind Srinivas:我不知道。我想我可以畅所欲言,但他们掌握着更多关于用户行为的数据。何况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深恶痛绝AI的人,所以我认为在如此庞大的传播范围内强行向人们灌输AI并不容易。我确实不知道我会怎么做,顺便说一句,我也不想处于那样的位置,如果每一个AI给出的答案里都有广告,你也会讨厌它的,所以像我们这样的替代方案是很好的。
观众提问:首先,非常感谢你坦诚的回答。很多初创公司会找到基础模型的一些很酷的应用,然后在此基础上开发产品。但如果这些产品获得了关注,基础模型提供商就会将其整合到他们自己的基础设施中。Perplexity也面临类似的问题,很多大语言模型都增加了搜索功能,比如ChatGPT、Gemini,还有像Cohere这样的公司,我想知道你会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你会尝试转型,还是专注于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
Aravind Srinivas:选择一个为人所知的领域。确实,还有其他公司在整合搜索功能,但我们仍想成为最快、最准确的。显然我不能光说不做,我们也需要想出新的策略,开发尚未出现的新产品,所以我们的浏览器会是我们的王牌。
浏览器和搜索并不是截然不同的产品,实际上浏览器是搜索的自然演进,就像谷歌从谷歌搜索发展到了Chrome浏览器,Chrome浏览器是谷歌从每天数亿次查询增长到数十亿次查询的主要原因。谷歌首次公开募股时,他们没有浏览器,每天大概只有1亿次查询,大概有100亿次左右,所以浏览器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在这方面下大赌注,而且只有借助浏览器才能打造智能体,我坚信这个愿景,如果你想打造一个移动智能体,在不被苹果或谷歌设置的操作系统规则限制的情况下进行开发和部署,比如不能调用第三方应用,要求每个移动应用都有MCP服务器,然后把它们所有的数据都连接到你的产品上,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没人想这么快就被AI取代。所以浏览器会是打造所有这些东西的绝佳途径。
观众提问:我们很多人都经历过创业失败,有些人比其他人更成功,像我就失败过。当你一次又一次失败时,作为CEO或创业者,你会对自己说些什么来激励自己去争取成功,让自己学会成功呢?
当你处于失败的那个特定时刻,感觉一切都要崩塌了,某个功能不起作用,或者出现了一个bug,你是如何挺过去的?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你最大的激励因素是什么?
David Lied:或者也许就像最开始,在它开始腾飞之前,是什么让你有希望继续做下去,而不是回到OpenAI去工作呢?
Aravind Srinivas:我只是在YouTube上看了埃隆·马斯克的视频。有一个视频里,他遭遇了连续第三次失败。然后有人问他怎么想,他说,我永远不会放弃。除非我死了或者失去思考能力。
观众提问:所以你是说你也永远不会放弃?
Aravind Srinivas:我希望能一直这样,这并不容易。我觉得他坚持的时间要长得多,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尊敬他。不过你知道,有很多伟大的企业家在困难重重的情况下都做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么做又有什么可损失的呢?
观众提问:我的问题是关于Perplexity的可持续性,不是从商业模式的角度,而是从整个网络的角度。最近很多研究表明,像Perplexity这样的AI搜索引擎给网站带来的流量大幅减少。所以我很好奇,你认为在五到十年后,当很多网站得不到那么多流量,不得不停止运营,网络变成一个内容创作冷清得多的地方时,网络会是什么样子?你认为Perplexity在其中会扮演什么角色,那个时代的网络会是什么样?
Aravind Srinivas: 我认为未来将会出现互联网已经呈现长尾分布,而且存在着巨大的两极分化,我觉得这种两极分化会更加严重,会有一些知名品牌,它们会保留直接的自然访问量。但那些试图利用搜索引擎优化系统来获取流量的网站,我认为它们肯定会更艰难。
观众提问:首先,在报告生成中,你如何界定总结和抄袭的界限?你如何避免你的产品侵犯知识产权?其次,你如何处理新闻文章和其他人撰写的资料中的政治偏见和个人利益问题?
Aravind Srinivas:我认为有些情况下确实存在客观事实,比如一场比赛的比分是多少,现在旧金山的实时天气如何,对于这些问题,你永远不能出错,而且人们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但即便如此,你也是在信任,比如你信任某个追踪实时比赛数据的供应商,或者给你显示数字的电视,又或者苹果或谷歌使用的Accuweather等。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这一切都依赖于信任,而信任是基于长期的准确可靠建立起来的,所以我们在考虑AI的准确性时,就是要从那些赢得展示权的人那里获取正确的数据。 有些问题并没有一个明确准确的答案。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呈现所有的观点,而不是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给出明确的看法,当那个问题没有明确答案时就该如此。
David Lied:你们会通过某种方式根据用户反馈来衡量自己在这项工作上的准确性吗?
Aravind Srinivas:实际上我们目前没有进行衡量,我们应该为此构建一个评估集,比如针对那些没有唯一客观答案的问题,为这类问题构建自动回复的难题在于,正确答案是什么,这是主观的,比如关于新冠病毒起源的问题,有很多不同的观点。
我们大量参考维基百科作为信息来源,你知道的,对人类读者来说,你可能会觉得维基百科上说的所有内容,这是个不错的答案,但也许你想表达一些维基百科上没有的内容。这就需要有一个更好的人工评估团队,比如召集更聪明的人来对这些内容进行评分,不过要进行大规模的AI式评估时,这样的人并不好找。
观众提问:我有一个关于市场推广策略的问题。你们针对学生开展了很棒的宣传活动,我猜很多大学的学生都是通过这个活动了解到你们的,但你们还和Kaoshi进行了合作,这是一个略有不同的受众群体,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你们是如何决定目标受众的呢?
Aravind Srinivas:我认为其中一个思路是尝试触达那些通过传统营销渠道通常无法接触到的用户群体。有很多人不用推特或领英,但他们确实存在,而我们只是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有些其他企业能很好地触达这些人,比如传统企业,你可以想象,经常去好市多购物的人可能甚至都不经常使用AI。
所以如果你想针对这类人群,那么改变策略去触达他们就有意义。但也要记住,借助相邻领域拓展业务是好事,也就是说,你确实需要有一些重叠的人群,他们会帮你进行口碑传播,助力你拓展到更多非重叠的圈子。所以我是这么考虑的。应该有一些重叠部分,但你的市场覆盖范围应该随着时间不断发展。
David Lied:谢谢Aravind ,感谢你参与我们的交流。
0 条评论
请「登录」后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