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月 23 日，欧盟委员会宣布对美国苹果公司处以 5 亿欧元罚款，原因是苹果公司在其应用商店中限制应用开发者引导用户使用第三方渠道，剥夺了用户获取替代优惠服务的权利。这一处罚决定引发了全球广泛关注。也有不少消费者投诉反馈，使用国产手机从第三方应用市场下载安装APP时被手机系统拦截”等问题，引发消费者对知情权、选择权的担忧。

近日（5月9日），由中国计算机用户协会主办的“智能终端操作系统研讨会”在京召开。研讨会邀请了多位业界专家学者和行业代表，围绕智能终端操作系统技术及责任边界、操作系统公平性对于产业发展的重要性、国家标准开展公平竞争审查最新动态等议题，展开深入研讨，共同推动操作系统产业的健康发展。

与会专家认为，操作系统作为硬件和上层软件的连接枢纽，在为上层软件提供支撑的同时，也极易引发权责不清的问题，引发了国内外一系列围绕操作系统的争议案例，对操作系统角色、功能的定位值得进一步探讨和明确。

建立公平开放的操作系统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5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 2024 年 12 月，我国网民规模达 11.08 亿人，手机网民规模达 11.05 亿人。当前我国智能手机主要使用的是安卓系统。该系统的应用软件下载来源主要有两种：一是手机品牌自带的应用商店，二是第三方平台来提供软件下载服务，即所谓的第三方应用商店。不少用户反映从第三方渠道下载安装APP时被手机系统拦截”等问题，用户如果不通过手机的应用商店，而是通过其他合法渠道下载安装软件，手机总是会自行频繁弹出“卡顿”、“未经备案”等风险提示，或者引导用户去“更安全”的手机应用商城下载，而且还强制要求输入系统密码，让用户产生不便。

操作系统作为数字生态的核心基础设施，其开放性与公平性直接影响着整个产业链的健康发展。阿里灵犀互娱、腾讯、中国移动、中国联通等公司的业内专家纷纷表示，操作系统应保障公平性，不仅体现在用户层面，也应延伸至操作系统所支持的各类应用程序。目前产业确实存在操作系统利用底层优势，干扰上层应用运行的各类情况，在应用分发领域尤为突出，通过在用户终端操作系统系统中恶意干扰拦截第三方软件，设置APP上架门槛等方式，欺骗误导用户，阻碍APP技术创新和产业发展。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教授、中国消费者协会专家委员会委员、国家标准委消费者政策委员会专家委员张严方教授从用户视角出发，指出产业需要保护用户的利益，应该清晰透明、公平公正，并且杜绝灰色地带，杜绝操作系统对于软件分发和软件运营产业的影响。不能以保护用户为名，实际是对用户选择权、知情权的无视，并造成损害。

作为国产操作系统的代表厂商，麒麟软件研究院副院长杨沙洲博士认为，操作系统是连接应用与设备的枢纽，对于手机硬件来说具有一定的独立性，原本是实现产业生态公平发展的重要力量，但智能终端产业软硬一体的技术特点及由此导致的通常由硬件厂商主导的商业模式，带来了一些产业分工和协同方面的问题，需要业界及主管部门对此有一定关注。

北京交通大学计算机学院贾卓生书记从操作系统的发展沿革和基本功能阐述操作系统定位，任务产业需要明确操作系统与APP的权责边界，操作系统的概念不应无限泛化，应紧紧围绕基本功能的范围，定位于开放公平的技术支撑平台，才能更好支撑上层应用发展。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软件学院胡春明院长表示，当前智能终端操作系统不断演进发展，异构调度、软硬协同、泛在互联、端端/端云协作特点凸显，智能能力正作为新的公共能力沉淀到操作系统中，带来新的机遇与挑战。操作系统（及其他能对运行在其上的应用程序有天然优势的平台类软件）能否对这些应用程序一视同仁提供公平竞争环境，是构造鼓励公平与创新的良性应用生态的核心。

推进操作系统标准化研究

不客观、不合理的评价可能会对竞争者的商誉造成负面影响，可能构成商业诋毁行为，也会影响消费者的知情权和选择权。因此《网络反不正当竞争暂行规定》第十一条第三项里面明确提到：经营者不得利用网络传播含有虚假或误导信息的风险提示。《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实施条例》第十一条也明确规定，经营者不得利用技术手段强制或变相强制消费者接收服务，限制消费者的自主选择。

根据统计，手机厂商利用操作系统的底层优势，对于第三方的APP正常运行进行一系列干扰、破坏和妨碍的行为有十多项。张严方教授表示，“当前看到越来越多的终端企业通过操作系统来控制权限、配置与默认、路径设置等技术手段，影响消费者的选择行为，这类技术性的路径干预行为往往是披着安全忧患或者用户体验的外衣，实则是重构了消费者的知情权、选择权和公平交易权。”

中国标准化研究院高级工程师许青介绍了《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关于国家标准起草中开展公平竞争审查的通知》的出台背景、主要考虑、核心内容以及实际操作案例。在技术标准起草过程中，必须进行公平竞争审查，需要审查技术条款本身是否违反公平性原则，避免标准条款为不公平竞争行为提供依据；同时在国家标准正文或编制说明中明确公平公正等总体原则或等同条款，可行且有必要。

对外经贸大学教授、 中国知识产权法学研究会理事、文化部文化法制专家工作委员会委员卢海君教授提出，公平开放的操作系统是APP及产业发展的基石和未来的驱动力。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营造开放的操作系统，为APP提供公平公正的服务环境，是保障移动生态健康发展的关键，国外已经出台一些法案及案例，App公平开放的运行环境也是大势所趋。我国在政策法规及标准制定中应明确公平开放的准则。

北京理工大学法学院教授、全国网络安全技术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委员洪延青教授认为，在移动生态中，终端厂商兼有操作系统提供商、软件分发平台、软件服务提供商的三重身份，对移动生态的安全、有序、公平发展发挥基础性作用。网络中立原则作为互联网治理的基石，规范互联网服务提供商（ISP）的安全和竞争行为，已普遍为各国所接受。当下有必要从“网络中立”进一步演进到“平台中立”、“设备中立”的理念，并贯彻于行业规范和标准制定之中，为移动生态的持续健康发展奠定基础。

研讨会最后达成共识，智能终端操作系统是应用软件运行的基础平台，智能终端的操作系统有责任提供“共同发展”的产业生态。为了更好保障手机应用软件市场的公平竞争，维护消费者合法权益，手机操作系统不应干扰应用软件安装、运行的正常流程，切实保护“智能产业生态”的共赢利益。